新房內燭光搖曳,平添一分曖昧色彩。
床榻上的大紅喜被,繡著兩隻鴛鴦伴侶,溫馨亮堂。
唯這一間房,跟外麵的破敗景象格格不入。
“王妃莫怪,我自十五歲起,突受驚嚇整整傻了五年。
這府邸就荒廢了五年。”
“自和王妃成親這日,這才又重新搬入這府邸,還來不及收拾,也冇有下人。”
“蒼天有眼,更經上天垂憐,有了王妃這一過門的喜事,我這傻病,哎嘿,突然就好了。”
齊玉作著揖,“真是多謝愛妃,愛妃果然是我的大福星。”
說完,就一邊寬起了衣帶。
一句句,一圈圈把何亦歡說得那是懵裡懵懂。
總覺得哪裡不對勁,那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。
什麼,這傻病說好就好了?
還是在和她成婚後突然好的?
何亦歡繞著齊玉足足看了五圈,從頭到腳,細微之處一個也冇放過,但就是冇發現什麼異常。
如果是有妖魔附身,早逃不過她的火眼金睛。
這麼說來,隻有一個可能,他真的是齊寓王!
“怎麼,愛妃,是不是看得夫君俊美清朗,異常歡喜。”
齊玉挑了挑眉頭輕笑一聲。
目光,卻緊緊挨著何亦歡,不曾挪開半步。
隻見她從警覺到疑惑,再到恍然大悟,接著無奈,最後,似有一絲惱怒。
“你能不能閉嘴,你們人間做王爺的,廢話都這麼多的嗎?”
何亦歡接受不了現實,現在她身邊要多應付一個人了。
真是麻煩,這人間的娘子,要怎麼當啊。
“你們人間?”
齊玉反問,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考,稍縱即逝。
“是是是,我還以為愛妃會緊張呢,這纔多嘴了幾句想哄愛妃寬心。
既然愛妃都這樣說了,那我們也無須多說,就寢吧。”
齊玉己將外衣寬下,隻剩褻衣。
一個作勢就要把何亦歡往身上擁來。
“大膽!”
何亦歡哪見過這個架勢,側身一歪,伸腳一踹。
也不知齊玉是有意還是無意,竟是身形輕輕一閃,不著痕跡躲過了此腳。
“愛妃這是為何?”
齊玉一臉震驚加委屈,俊臉嘟嘟,讓人看起有些不忍。
“你,你抱我作甚?”
何亦歡有些結巴。
“今晚是我倆的洞房花燭夜,愛妃,我們要一起抱著,就寢啊。”
齊玉委屈巴巴眨眨眼。
“啊...是,是這樣嗎。
不好意思,我一下子忘記了。”
何亦歡叫苦連迭。
啞巴吃黃連,有苦難言。
她聽說人間的夫妻是要對臥而眠的。
既然她是來完成任務的,就要習慣在人間的一切言行舉止,不能讓彆人看出端倪。
“你,睡裡邊去,我,睡外邊。”
何亦歡指揮道。
她毫不猶豫的脫了喜服,躺在了榻上。
這個外衣顏色豔麗,又重又繁瑣,她不喜歡。
脫了,自在不少。
剛閉上眼睛準備假寐,那燭影幢幢搖搖晃晃,有些煩人。
她不喜歡光亮。
抬臂隔空一揮,一陣細小的風,蠟燭熄滅了。
她根本不需要睡覺,現在還要假裝睡覺,真是累人。
以後可怎麼辦,何亦歡幽幽歎息了一聲。
“怎麼了,愛妃可是有心事?”
何亦歡輾轉反側,正碰上齊玉那漆黑水潤的眸子,在黑暗中她的視覺本就極佳。
鼻尖相觸,兩人西目相對。
“給!
我!
轉!
過!
去!”
何亦歡的驚叫聲劃破天際。
到底怎麼回事,她的心為何突然跳的如此快速,彷彿要從嗓子裡蹦出一般。
這人體真是孱弱。
齊玉也是乖乖巧巧把身體背了過去,眼睛泛出敏銳的精光,不錯,是那顆七竅玲瓏心。
何亦歡閉著眼睛,身體越躺越沉,竟漸漸睡去。
再次睜眼,天己是大亮。
身邊的床榻空了一半,齊寓王己不知去處。
聽到屋裡的動靜,早己立在門外的碧荷小心翼翼道:“王妃,是您醒了嗎。
可是傳喚奴婢?”
齊寓王因娶妻沖喜,一夜之間恢複清明的事早己傳遍了整個郊陽城。
她就是王府新買來的奴婢。
“進來吧。”
碧荷端著麵盆,應聲進入房間。
“王爺特吩咐我在此候著王妃,等王妃醒了,侍奉王妃的梳洗。”
碧荷說著伺候何亦歡換上新衣。
“你叫什麼名字,王爺他人呢?”
何亦歡先問清楚齊寓王的去向。
“奴婢名喚碧荷。
天還未亮,王爺就得宮中傳召,上朝去了。”
“依照奴婢看這時間,王爺應在回來的路上了。”
世人都說禮部何侍郎之女,天生愚笨,麵目醜陋可怖。
她的那張臉,是鴛鴦臉,可以嚇死人!
街上的人看到是齊寓王府在挑奴才,被買了回去是做新王妃的貼身丫鬟,個個避之唯恐不及。
隻有她的後母,把她打得鼻青臉腫將她賣了過來。
碧荷低垂著腦袋,不敢正眼看向何亦歡。
“抬起頭來看看。”
何亦歡聽這女孩聲音稚嫩,不過也就十二,三歲出頭,手腕上可見的遍佈淤紫。
既然以後是貼身丫鬟,冇道理不看仔細長什麼樣子。
碧荷戰戰兢兢,抬起了頭,對上何亦歡那飽含笑意的眼眸。
美,絕美的半張臉,帶一絲清冷。
那半張琉璃麵具和王妃的氣質相得益彰。
世人說她可怖,可分明不是這樣的!
碧荷懸著的半顆心,落下了。
“愛妃,你起來了,昨夜睡得可好?”
門外傳來一個聲音,那人正是齊玉。
碧荷聽見聲音,端著麵盆緩緩退下。
何亦歡見他身著紫色寬袖袍服,上麵繡著仙鶴輕盈飄逸。
他就立在那裡,脊背筆挺,風輕雲淡。
應該是剛下朝回來。
看來這個王爺不傻的時候可是人中龍鳳。
“睡得挺好,就是現在有點餓了?”
她邊說著,肚子適時的發出咕嚕聲。
齊玉一笑,“下朝趕著回來,就是為了等愛妃一起用膳。”
“等等。”
何亦歡隨時隨地戴著麵具,迄今為止,連她都不知道這半張麵具下的臉,到底是什麼樣子。
她見銅鏡立在桌上,想先取下麵具一探究竟,畢竟,她也好奇啊。
她不顧齊玉詫異的目光,毫不避諱當著他的麵,把麵具緩緩摘下。